“遗蜕?”
听着老君的叹息,李源不禁上前,轻声询问。
老君缓缓落地,天空纯净透彻,风雪飞扬,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。
昏迷的玄叱,被诸葛老登带走休息。
而望着李源等人的神色,老君也是慢悠悠地道:
“诡物多疑,本体早就隐于暗中,与你交手的,一直只是它蜕变后留下的躯壳。”
老君的话语揭示了很多信息。
从三棺中孕育而出的诡物,早就完成了一次大蜕变,留下了这么一具遗蜕闹出动静,真正的本体,其实从未暴露过!
面对如此狡猾多疑的敌人,李源也是眉头紧锁,有些难以接受。
不过,老君却轻声出言宽慰:
“也莫要太失望,这副遗蜕本该是它大成后要融合的关键,如今毁去,算是断了它的前路。”
“至少,此诡邪之物,再也没有窥探道尊境界的可能。”
听着这个勉强算是好消息的消息,李源只是对着老君作揖感激了一番,心中暗暗将诡物的可怕性放在了第一。
诡物莫说成长至道尊,就算是踏入大能境,都能对三界造成无法挽回的可怕灾难。
那可怕的吞噬能力,说不定将缔造毁灭性的杀生大劫。
回归现世之后,鸿尊之名不可再念。
他本以为不可被提及的禁忌存在,才是预感之中最可怕的敌人,但眼下看来,诡物的威胁更大。
这头诞生于仙、人、鬼三道的怪物,孕育而出后,又吸纳了诸多强大的力量蜕变,早已不知成长为何等模样。
留下一具遗蜕不时活跃,在李源手下屡次吃瘪,让李源对它放松了些许警惕,只能说是相当狡猾了。
甚至,李源都在猜想,那位养诡的神秘大能,是否知道诡物的本体早就藏于暗中,自己手里操纵的只是一副遗蜕?
越想越是可怕,李源心中都有种发毛的感觉。
连遗蜕都如此难对付,本体又该是何等的恐怖?
若非老君出手,抹去诡物时发觉异常,他甚至一直被误导着,完全不知此事!
“此等诡邪异物,也不知是哪个家伙在豢养......”
天璇大能有些严肃,感受到了诡物的难缠,预感到了一些不妙的势头。
“祸乱苍生者,不得圆满,天地自诛。”
云霞仙神美眸中有着难得的认真之色,她知晓一切皆有命运推动,哪怕诡物邪恶阴暗,也终有阻止之道,只是,需要有人去发现罢了。
两位大能都有担忧之心,待到此行回去后,定要告知天庭众仙多加防范,尽量趁早追猎扼杀之。
诡物的袭击打乱了大家原本的听讲气氛,安山众人也不再闲着。
梁山山神吞下蜕生仙丹后,伤势恢复了许多,将那一道鸿蒙紫气归还了李源。
李源对着众多亲友点了点头,大家都四散而开,去查看安山附近的情况,以防万一。
他将沉睡的小麒麟交由假神分身,自己则陪在老君的身侧,思量着诸多事情。
老君重新盘坐菩提树下,脸色淡然,不动不摇,好似一道即使天地崩毁都依然不灭的身影。
沉默半晌,老君突然将拂尘往前一挥,一道秘力席卷空间,似是从某个地方卷来了什么东西。
仔细一看,那是一道遍体鳞伤,有些模糊的魂魄虚影。
那魂魄缭绕黑气,虚幻到了极致,仿佛下一刻就要幻灭,似乎遭受过无比可怕的折磨。
李源张大眼睛,腾地一下站了起来,迎向那道虚幻的魂魄。
“季秀!”
他有些激动,连忙走上前去,伸手一招,满山的灵气都奔涌而来,化作一缕缕精纯的温和力量,滋补季秀残破的魂体。
老君微微颔首,脸带笑意:“千重损,万般磨;心虽陨,魂不灭。是个好孩子啊。”
他老人家似乎已然知晓了,季秀的魂魄在诡物手中遭受过怎样的折磨,正因知晓,才会如此感慨一句。
李源用最温和的力量滋养着季秀的魂魄,看着对方有些浑浑噩噩的模样,也是感慨颇多。
安月皇帝虽然仍旧在前线征战,但其一生的遗憾,恐怕就是这位被掠走的皇儿魂魄。
战死沙场是光荣的,帝王不会为此哀叹自怜,可光荣战死之后,被人掠走魂魄,长久折磨,这是安月皇帝心中的痛。
还好,时隔多年,季秀终于算是回家了。
“晚辈替安山、替安月,感谢老君恩情!”
李源确认季秀魂魄正在不全,意识逐渐恢复之后,朝着盘坐树下的老君深深作揖,心中感激不已。
老君也并未客套什么,只是淡然笑着:“若非他仍心有执念,贫道也无法借着诡物残留的痕迹寻到他。”
落在诡物手中,季秀的魂魄如同跌落深渊,经历过最可怕的地狱般折磨。
他的灵魂,被摧残得千疮百孔,几乎什么都忘了,唯有那一丝回家的执念,始终不灭。
朝着老君认真拜谢,看老君盘坐菩提树下、缓缓沉浸人间风雪之中闭目小憩,李源也不再打扰,再度行礼之后,带着季秀的魂魄离开山头。
安山的半山腰,一处坐落着青石的空旷之地。
这里曾是老张喜欢待着的地方,自他走后,也总是常年围绕着祥和氤氲的气息。
李源将虚弱的季秀魂魄带到此地,也是想借张高人残留的气息,帮助其快速恢复意识。
滋养了大概半日过后,季秀终于恢复了清晰意识,虚幻的灵魂之中,眼眸开始睁开。
浑身的浑噩气息,也逐渐退去。
“山......山神老爷......山神老爷!”
“我在哪...不对,你又想用山神老爷的面容来骗我,你这个没有人性的怪物,滚开!”
这个遭受万般折磨的孩子,睁眼就看到了自己心中最想要见到的面孔之一。
李源的面容,对于季秀来说,便是坚守的希望,是无尽黑暗沉沦之中,一缕永远被抓紧手中的光芒。
但他动摇过后,只觉得这又是一次诡物攻心的折磨,发狂地推搡开李源,带着愤怒后退,神情警惕,像一头遍体鳞伤的孤狼。
饶是李源心性坚定,但想起安月皇帝这些年来的黯然,想起季秀这些年的苦厄,也是不由得眼眶微红。
到底被诡物诱骗伤害过多少次,才会让一个满心想要回家的魂魄,见到亲近之人面容的瞬间,产生愤怒的抗拒之心。
虚假的希望,比之赤裸裸的绝望,更令人绝望。
“孩子,你回家了,这里是安月。”
“若是害怕......你便看看这山下的人间。”
李源没有因为季秀的推搡而生气,他只是怜惜地看着这个受伤的孩子,声音中充满温暖。
漫天风雪之中,他指着山下繁荣的安月都城,脸上的温柔笑意,一如当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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