厨房内,许小美贴靠在墙边,心脏狂跳不已,仿佛即将蹦出胸腔。直到高晓程离开的脚步渐渐消失,她才轻喘一口气,低垂的眼神陷入了深思,嘴角泛起微笑。
告别许小美家后,高晓程并没有返回自家,而是转道去往距家不远的另一户人家。高家村的人有个共同居住的传统,过去曾是一个姓高的大家族划分成三房,嫡长房势力最大,二房与三房为旁系,每个家族都有其各自的聚居地,整个村庄尊奉长房。
当然这是古时候的情况,现代已经平等许多,但他们保持的聚居习性仍保留,因而村中心地带多居住着本姓的高氏族人。
虽然他的未婚妻许小美同样住在村里,但她由于非正统姓氏而稍显偏远。他自己隶属于长房一系,称呼这户人为细细的祖母是按传统称呼,但实际宗亲关系已经疏远了。
刚踏入那门槛,他耳里即飘入评书大师单田芳讲述的《隋唐演义》末段。这时,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,让他脚步略作停留片刻后步入灶房。
一个六十开外的长者正在火炉边烹饪,一大铁锅内翻炒着切碎的青菜,旺盛的火焰让菜肴迅速烹煮熟透。
老练的他加盐提味,随后用铁勺将菜肴从锅中起出,盛入盘中。
旁边还有一个碟子,装着煎炸的豆腐。
"小细奶奶。"望着老者的略显弯曲的背影,高尚程眼角泛红,心里的情感如同波涛一般翻腾。在他前世通知高壮去世的消息后,细奶奶因为过度悲伤不久便离世了,高尚程对此深深自责。他原本想要代替高壮尽孝道,并慷慨地给她钱财,可一旦知道了唯一的孙子去世,她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,伤心欲绝痛哭后连续三天滴水未进,在第四日就不幸离去。
这个遗憾成了高尚程内心的刺。现在重新见到细奶奶安然无恙,那道心痛逐渐平息,仿佛拔掉心头之刺。
听到他的呼唤,细奶奶回首,满面慈祥地笑着:"晓程,吃过饭没?快来细奶奶这里一块儿用餐吧!"
"快去听你的故事,怕就结束了呢!饭菜交给我来弄就好了!"细奶奶知道高尚程喜爱听《隋唐演义》,于是催他进屋聆听。
"嗯。"高尚程注视着细奶奶的亲切笑容,心中的紧张与不稳骤然缓解。
他得以重生,前世的所有不幸可以在这个世界从源头上避免。这次重生,他将珍惜所有美好,关爱他的两个儿子,绝不会再让高壮过早凄惨地倒在街头!
调整心态,他步向摆放收音机的屋子。
从窗户看进去,一个穿着白背心的少年正专注聆听,故事中的情节让他的神情变幻莫测:一会儿激昂,一会儿紧绷,一会又满含愤怒。
望着青年生机勃勃的侧脸,高尚程心中充满了追忆。
以前世的旅程而言,他与高壮一起风餐露宿尝尽艰辛,收获了一些财富。却在一次街头混混 中,为了保护他,高壮不顾一切地替高尚程挡下一刀。
可当高尚程失控将受伤的高壮送到医院时,高壮已经因为大量失血离世。近二十多年的岁月流逝,高尚程依然清晰记得临终前,高壮的话语:“晓程哥哥,只要你没事就好了……替我照看好奶奶。”
"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次分解。"
随着故事的尾声,今天的《隋唐演义》落幕。
正沉溺于故事中的高壮抱怨道:"这回秦叔宝和群将比武,后羿展现巧手技艺的情节真的好精彩!听完真是热血沸腾!"
"哎,不知晓程哥哥跑哪儿去了,都没来听。等我告诉他,他肯定后悔错过了,嘻!"
"哎,你怎么一直笑呢!"高尚程轻盈地靠在窗户外,随意地看着室内忙碌的高壮。
过去的高尚程早已变得沉稳,只是年轻时这种洒脱不羁的作风让人记忆犹新。他若表现出改变,恐怕会显得异常,因此还是保持本色为宜。看见高壮,高尚程立即回应了他的呼唤:"你怎么不过来听故事啊!"
在高壮身旁,他的眼神闪耀着兴奋,滔滔不绝地说道:“你有没有听到刚才的故事啊?就在你家听到的那个,今天的真的精彩极了!要是我能像秦叔宝那样英勇,那得多酷啊!我一定要驰骋沙场,痛快一番!哈哈哈!”
“年轻人,你的小小体格…不太适合打打杀杀呀!”高晓程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高壮壮实的身影,话中透出几分惋惜。
原本满脸激动的高壮,一下子表情僵硬了。
虽然他自称为高壮,但实际上,他的体型并不高大魁梧。出生就是早产儿的他,先天身体素质欠缺,后天也没有得到良好的抚养,那是因为多年前常常挨饿,一直到近年来家庭的生活才稍微好转,能够吃饱八成饱。
“你们都在外头站着干嘛?来吃饭吧!”细细的母亲端了两碗饭从厨房里走了出来,米饭上面盖着煎的豆腐和青菜。
“奶奶,晓程哥也要跟我们一起在家吃饭!”高壮十分热情地说。
“嗯,我知道,这两碗就是给你们的。”细细的母亲温柔地笑着,先递给了高晓程两双筷子,然后又返身进入厨房去了。
由于高壮家人口不多,所以他们的饮食简单随意,为了讲故事,高壮习惯先把菜混到饭里,省事不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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