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于山村里几乎很少有黑熊踪迹,在市场上更不用说出售它们的皮毛,要是不遮盖起来就宣传出去,按照村里消息传播的迅速,很可能几天之内全城的人都会知晓他击猎到了一只黑熊的消息。
等到村长和大队的人听说此事,肯定要过来瞧热闹。
若真是如此,你总得拿出些表示才是,毕竟村里人大多数都有着血脉相连,一家落难百家忧,如果不让大家沾点光,怕是非议四起、流言蜚语难挡。
这样的苦差事,高晓明是不屑做的。
若非要借用陈国林的拖拉机进城,他是断然不会找上他,但到了这一刻,若是陈国林询问,就谎称是捕获了一只野生大猪就好,信不信就随他的心意了。
一切都筹备完毕后,高晓明听到门外响起拖拉机引擎的声音,果不其然,陈国林已驱车到来。
许小美打算卸下自行车下车,可是车子还没放下,高晓明连忙开口:"小美啊,别卸了,这车我就暂时借用,等我会回来取。"
许小美惊讶地挑了挑眉毛,既然用了陈国林的拖拉机,又何必自驾车回去呢?这时候,陈国林从车厢探出身子,目光落在了被严密包装的大物之上,满心的好奇促使他问道:“这是何物?”
高晓明微笑答道:"叔,我猎到了一头大野猪,自家消化不完,想带到城里卖点钱。"
“你又 到了野猪呀!我听说有其他村庄的人都进山去捕猎,有些人反而被野猪撞倒了,幸好同伴在旁帮忙,不然可能会有性命之忧。”陈国林道,因为拥有拖拉机,所以他常外出,知晓的信息颇多。
其实普通人面对成群的猛兽如野猪,并无法招架它们的冲击和威慑。
然而,高晓明只是微微一笑,轻柔地托起了熊体放到拖拉机上,陈国林见状称赞道:“好大一块儿家伙,应该不下二百斤重,让我帮你一把……”
陈国林的话还未完,却发现高晓明显然轻松搞定黑熊,不由得对他竖起了拇指以示赞赏。
这般神勇,也就不难理解他曾成功 野猪之事了。
陈国林对此毫不质疑,一头野猪的斩获已经是让人眼热的成绩了。
许小美明白这并非野猪,但出于高晓明的话意,她聪明地保持沉默。
高晓明跨上拖拉机,留下一句话给许小美:"今晚我可能不回来,厨房的事儿你自己打理好,明天咱们享受这顿美味!"
"好吧!"许小美白回应着,目送拖拉机离开。
她内心激动不已,想象那头黑熊能卖出多高的价钱,既珍贵又稀缺,定要比普通的猪肉价值高出很多。
一边思索,许小美进入厨房,目光立刻锁定在了半空中悬挂的竹篮里,那儿正好挂了一条熊腿。
兴奋和喜悦之余又不禁腹诽起丈夫留下太多肉食,家中的猪肉还未吃完。
她提起熊腿,这份重量对她来说有些沉重,黑漆漆且细长的熊毛令她有些犯难——如何去清理干净它呢?
大概是像清洗猪皮那样?她在脑海中有了初步计划。
先用热水焯烫使毛发柔软,然后用刮刀细心除去,刮到差不多,再烧水彻底冲洗,就能干净无余。
说着,许小美立即付诸实践。
她曾有过处理野猪肉头和脚的经验,尽管初次应对熊掌,但也从容不迫。
另一方面,拖拉机已经在通往县城的路上,穿过了军人坡道。
尽管拖拉机行驶速度不快,道路状况亦不佳,路面满是坑洼。
高晓明独自坐在拖拉机后部,闭目休息,心里还在盘算那只黑熊的命运。
是自己到市场找个买家?还是通过高建设的资源寻找买家,或许能卖出更好的价钱呢?
村子里的消息传播不易,但高建设身为村中有影响力的人物,他在县里的社交网也同样广泛,几乎与县里的权贵人士都有接触。
如果没有高建设的帮助而自行出售黑熊,一旦买家跟高建设相识,之后提起这件事情,高晓明怕是会和高建设疏远。
在前世与高建设并没有太多交集,但高晓明同高宏和高岳交情不错,尤其是在高宏退伍回乡后还经常帮忙。
出于这些因素,他并不愿意因这件事影响到和高建设的关系。
算了吧,反正不过是少挣点钱而已,拥有人脉之后,赚起钱来只会更容易。
就这样决定了。
高晓明把黑熊带回家里是在下午两点,随后搭乘拖拉机离开,在前往县城的路上花费了约一个半小时,直至三点半左右才抵达警局的大院,时间将近下午四点。
他选择了稍微隐蔽的位置放下黑熊和自行车,给陈国林支付车费,并道谢:“陈叔,劳烦你了。
等我把事情办好可能很晚,我自己骑车回去就可以了。”
这条路夜里没有路灯,夜晚驾驶车辆非常不便。
陈国林明白这是高晓明为自己着想,内心感激之余也感到高晓明懂得尊重人。
陈国林接过钱随手放入兜里,笑道:“以后要是再用车,记得来找我哦!”
"好的,一定会的!" 高晓明欣然答允。
在高建设的帮助下,黑熊被转移至一个空置的房间,黑熊身上的塑料布和遮盖物已去除,一只完整的黑熊暴露眼前。
熊的左腿少了半截,肚子上还有一个伤口,但不大,内部器官没有掉落。
颈部和全身的伤口源自高晓明投掷标枪的两次攻击,还有后来虎儿和小精灵近乎疯狂的撕扯。
由于这些伤痕,熊皮质量一般,售价将大打折扣。
一见腹部的伤口,高建设立刻询问:“熊胆有没有取出?”
高晓明拿出宝贵的熊胆,在高建设面前炫耀,因为在人工合成去氧胆酸问世前,熊胆的价格曾高于熊皮和熊肉的整体价值,如果捕获黑熊后不立即获取胆囊会相当遗憾!
看到熊胆,高建设面露欣喜,他拍了拍高晓明的肩膀,说:“这是珍贵的宝贝,肯定会卖出好价钱的,晓明。
有了这头黑熊,建房的资金就有希望了。”
高晓明也笑了。
他曾考虑过在县里建造房子,而由于高建设的牵线搭桥,他已经拿到了市中心花园的一块一百五十平方米土地。
目前这片花园看似平淡,仅有一些店铺生意,然而90年代之后,逐渐变成了热闹的步行街区,个体经营者纷纷汇聚于此,最终发展成为一个商业区。
到了二十一世纪,县里房地产火爆,这一片地皮更加稀缺,市场价格自然远超其他地区。
更重要的是,走二十分钟就可以轻松到达县人民医院,如果骑自行车就更快啦!等到人民公园完成翻新,到这里也就只需十几分钟。
周围还有公安局、自来水局、教育局和税务局等各种机构,办起事来真是方便极了。
高建设帮他找到了这片优质的土地,这份感激他铭记在心。
等新房建好,它就成了一口生财宝窝,不论是用来自营生意还是出租出去,都会带来巨额收益。
“熊胆价值最高,你可以交给药厂,或者转给有需要的人……” 高建设朝上方指了一下,具体指的是哪位人士,并未详细说明。
“熊皮和熊肉就不必拿到市场售卖了,可以直接卖给各个机关食堂,相信他们会有需求。
这方面价格随行就市吧。”
对于高建设的话,高晓明并无异议,但他有个恳求:“叔叔,我能 到这只黑熊纯属机缘巧合。
但我希望能低调行事,对外就说熊是别人猎取来的,拜托我代售,从中抽取些差价便可。”
沉思片刻,高建设同意了他的要求。
“好吧,你就在这里等着,我这就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,相信很快就能出手卖掉。”
十分钟后,高建设回来,身后跟着好几个人,他们有的手执秤具,有的捧着大罐子,显然是准备处理熊肉。
高建设走到高晓明身边,对他说:“熊胆已有人预订,不过付款会在几天后,你来县城的时候再到我这里来取。”
因为需求大而供应紧张,就连在1983年,国家卫生部曾集合沈阳众多药学专家着手研究人工熊胆产品,不过至今尚未取得突破。
而在1984年引进了抽取 熊胆的技术,并开始了圈养野熊的工作,成效显赫。
然而,这个“成功”对人或许如此,但对于黑熊而言,它们因持续的胆汁采集遭受苦难。
近年来黑熊数量锐减,熊养殖场的收购也是原因之一:为得到黑熊和幼崽的高价,偷猎者涌入山区。
然而,在此捕捉过程中,黑熊的死亡率十分惊人。
旁边那位约五十岁男子对高建设赞许道:“建设,你的人脉真强大啊,连黑熊都能入手!”从他跟高建设说话的口吻判断,他似乎职位在高建设之上。
“这只黑熊我只在二十多年前在伐木林场时有幸尝过一次。
那时刚好遇到有空洞的大树,黑熊在里面冬眠。
我们砍倒树后趁其昏睡之际,便用斧头与吊杆将其猎杀了。
那只熊不大,顶多重一百来磅,远不如现在这只庞大。”
那个多嘴的同伴马上 来问道:“咦?怎么缺一只熊掌啊?吃熊可不能缺少熊掌的!”他就像一台永动机,话匣子一开就停不下来。
对此,了解详情的高建设微笑着说:“陈局,猎杀者留下了那只熊掌,毕竟美食人人爱尝鲜嘛。
他自己也想享受这种美味是自然的事。”
那人赞同地点点头:“说得也是。
我将近二十年没见过这壮观景象,没想到今儿还能品尝到熊肉啊!”
“听着,这只熊身上可全是宝啊!熊胆是不用提了,那是宝贝,能够护肝。
喝些熊胆粉对酒后的肝脏最有益,对于我们常喝醉的人来说,这再好不过了。
那只熊胆已经有主儿了,咱们只能放弃。
但吃一丁点儿熊肉也挺不错的,它的肉能补虚养筋,对于我们这些人太适合了!”陈局长毫不拘谨地叫大家动手,像是在自家厨房里一般。
“好了,动作快点,别愣着。
都差不多五点了,赶紧分了,今天晚上还能享用!”他说完立即投入行动。
众人应答声中,有人持刀剥皮,有人挥动巨斧断裂骨骼,每个人都忙碌而有序。
高晓明则完全插不上话,站在一旁不知所措。
此时,建哥走过来,在他耳边小声说:“这是陈局长,林业局的老大。
原本他也很想要熊胆,但是县 买了,明白吗?”
高晓明确实听懂了。
在局长热情的指导下,团队很快就将熊皮剥去,切割好熊肉。
“我们单位要分三十斤肉!”建哥急忙说,先为他们的部门拿了一半。"其实我们原本能要五十斤的,但同事们胃口大,剩下还能分给附近的兄弟单位,没想到陈局长也出手要了一份,连熊掌都要,真是太意外了。”剩余的肉不多了,除了局长的那一份留给县委的人。
接着就是分配肉,测量重量,记账。
付款自然会到账,不过不会立即兑现。
看着大家忙得团团转,分好了肉又盯着那层熊皮看,高晓明赶紧出声道:“这熊皮算是我工作的一点酬劳,我是要孝敬叔叔的。”
大家都没强求那破损的熊皮,既然争夺价值不大。
很快,带肉回单位的人离开了。
高晓明望着空空的钱袋子,尴尬地摸了摸鼻子——他一分钱也没拿到!
但至少建哥在这儿,高晓明对讨债不太担心。
此刻只剩建哥二人,高晓明不好意思地开口道:“我本想着给叔叔带上熊掌……谁承想……”
那些买货的人都未曾理会卖货的他!
“这皮子虽有破洞,但也还过得去。
叔叔可以把洞硝掉,制作点心或其他你想做些什么吧,”他语气恳切。"这皮能做皮衣,但这张显然不够。
做一件围腿毯子或一顶帽子、几双手套之类的倒是勉强够。”
然而,对于那张熊皮的渴望并未燃烧到建哥心中。
他说:“我很结实,不需要这种玩意儿。
你要买房正是缺钱的时候,不如把它卖了换成现钱!”
本打算一日写一万字的心情因眼疾而变得苦涩,有些疼痛和痒感困扰着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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