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颜凉榆和白霜爬到龙华寺丹墀上，一身热气腾腾，住持与两位高僧衣着簇新，在门口迎接。
“不必麻烦，我只是来逛逛。”颜凉榆不好意思。
住持：“大小姐来得早，寺里早膳还有些素斋，可用些吗？”
“好，多谢。”
住持叫人去安排，自己陪着颜凉榆逛。
颜凉榆直奔上次那个大殿。
和尚们的晨课还没做完，庙里还有几名香客，诵经声不绝。
颜凉榆想要去的大殿，倒是安静。
一进门，颜凉榆看着一尊金碧辉煌的佛像，愣了下。
住持说：“大小姐，少帅给全庙的大神像都重塑了金身，说是替您积福。”
颜凉榆：“……”
意料之中，还是心口滚热。
景宪之上次那么提了，肯定就会那么办了。
他当时说起“改口”的话，态度很认真，似乎相信。
他想让颜凉榆爱他，又怕颜凉榆真有个万一，怕她会“不得好死”。
颜凉榆心头又暖，又酸，各种情绪很复杂，眸中噙了点薄泪。
他珍惜她的命，胜过了她自己。
景宪之当时说：吃素一个月、重塑全庙的菩萨金身，以及做十件善事。
菩萨金身已经重塑完了，颜凉榆要自己吃素、做十件善事。
她问住持：“……这样能改口吗？”
住持笑道：“大小姐，众生唯心念所求，心诚则灵无不应。”
颜凉榆：“真的只需要吃素一个月、做十件善事吗？”
“口谶只是小业，不是大因，自然不需要太过于繁琐。况且，少帅重塑全庙菩萨金身，功德厚重，大小姐心诚即可。”住持笑道。
意思是，一点小事，少帅花了大钱，菩萨已经不会再计较了，吃素、做善事，尽力就行。
颜凉榆点点头。
她跟着住持，去听高僧讲了一早上佛法，在龙华寺吃了饭，这才回家。
她这个月开始吃斋。
至于善事，高僧也说了，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，碰到一件算一件。
又说：“大小姐之前预测风暴，救了无数人命，菩萨会保佑您的。”
颜凉榆的心情，顿时开阔了。
她做了不少恶事，她也做了很多善事。
一场秋雨，将深秋最后一缕残留的温暖带走，天气变冷了。
半夏翻出了颜凉榆的大毛衣裳，前些日子就晾晒了一遍，蓬松柔软。
颜凉榆瞧见一件栗色貂皮的短身斗篷，沉默良久。
“怎么了小姐？”半夏问，“不想穿这件？”
颜凉榆：“这件，是老太太送给我的。”
老太太送了她不少的皮草。
一转眼，老太太去世快一年了。
这一年，姜公馆从热热闹闹到人丁凋零。
老太太走后，颜凉榆再也没手软过。
前世她温暖的那些人，老太太死了，盛柔贞和周君望变了；今生她有了新的牵绊，夫人无条件爱她，张南姝和景宪之是更好的陪伴。
得尤胜于失。
颜凉榆不再痛苦，只是偶遇想起来略微伤感。
“我没想起这茬，我该死。”半夏很愧疚，“我重新去找一件给您。”
“不，我喜欢这件。”颜凉榆接过来。
她的皮草不算多，堪堪够穿的。
正在收拾的时候，角门处有人敲门。
程嫂去开了门，是景宪之的副官长唐白，他带了几个人，抬着四只大箱笼进来。
颜凉榆穿着栗色貂皮大氅，里面是湖蓝色夹棉旗袍，缓步走出来。
“大小姐，这件皮草真好看，很衬您。”唐白说。
颜凉榆道谢：“副官长送什么呢？”
“很巧了，也是送皮草给您。有一批白俄人的货，皮草细密又轻软，样式又时髦，少帅都拦了下来，让您先挑。”唐白说。
颜凉榆：“……夫人那边呢？”
“夫人那边也有四箱子。夫人那边送的，颜色重一些；颜色轻的，都送您这里了。”唐白笑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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