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来南苍王都的,只有二王子夫妇和小王孙焦黑的尸首,已然难辨生前的形容模样。
现在看着眼前这枚完好无损的萨古神木珠,众人都不由地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,谁都不敢说出心底的猜测,只能你看着我、我看着你。
恽河灵与申宏义渊源颇深,踩在浸透鲜血的织花毯上,看着死相凄惨的若生,终究是没忍住。
这个须发皆白的老将屈膝跪下,用充满了红血丝的眼睛深深望着单允辛,声音都有些发颤,“外臣恳请陛下能将此人的身世告知,也算了却外臣一桩心结、了却南苍百姓的一桩心结。”
单允辛冷硬的脸色终究是在恽河灵的诚恳请求下溶解,他虽没有说话,但却向一旁的常顺点了点头。
常顺躬身退下,恽河灵眼巴巴地看着常顺离去的背影,张福看着背脊有些佝偻的恽河灵,上前宽慰,“将军放心,陛下最是仁善,对您这样重情重义又有本事的更是高看三分。”
张福说着,和几个南苍人一同将他搀起,“进了宫的人都是千查万审过的,什么来路内宫局都有记档,不消一炷香便可找出来的,您可别急坏了身子。”
要不说张福怎么能坐到今天这位置,当真是想主子之未想,急主子之急。单允辛可没想事还没办成,就先把这最能说上话的人给急坏了,毕竟恽河灵却是年纪大了些,不禁吓。
恽河灵这才勉勉强强地站起身,却也不肯坐,就巴巴地等着。
至于那些来收拾的侍卫们,这会儿是动也不是,不动也不是,还是尤听容拿了主意,“含元殿前,留着这场面做什么?还不赶紧先搬了出去放着,至于如何处置,等陛下吩咐。”
这也是,好好的庆功宴,叫与宴众人对着个人头怎么吃的下。
很快,殿中就被收拾的干干净净,换了新的地毯,用熏香熏过,只能闻到淡淡的馨香,掩去了浓重的血腥味。
单允辛等人也坐回了高台,至于单弋佽,则依照尤听容的吩咐,暂且同单弋安一道回了坤宁宫。
整个含元殿恢复了奢华宁静,丝竹之声悦耳动听,只是众人再没了饮酒作乐的兴致,一个个看着殿中的舞女两眼发直,都是一副神思不定的模样。
不过很快,一切的疑问都指向了众人猜疑的方向,内宫局的记档由总管刘复亲手送到了恽河灵手上。
在看到若生正好与小王孙年岁相符,且是佛法大师安隐在战火纷飞中收养的战乱孤儿之时,恽河灵的脸上的神情极其复杂,种种线索将他指向了一个唯一的答案。
若生就是申宏义的嫡子,当年那场无妄之灾,或许是殿下手下的将士们拼命突围,护送这个尚在襁褓的孩子逃出生天,可谁能想到……
当年侥幸逃生的小王孙,竟然用这样羞耻、痛苦的方式,死在了异国他乡,死在了他恽河灵的眼皮子底下。
只差一点点……只要早那么一点点,他早一点发现这枚木珠,或许……
不过此刻容不下他追忆过往,残酷复杂的现实在等着他,若生死了,可若生与嘉嫔通奸而生的单弋佽又该如何是好?
单允辛手执酒樽,慢悠悠地饮下了清冽的酒水,冷漠而从容地看着底下凑在一团小声议论的南苍人,巨大的网已经张开,只待猎物进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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