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坑边缘,各路人马严阵以待,气氛紧绷得似拉满的弓弦。
不同势力旗帜烈烈,依着隐晦的规矩割据一方,营地帐篷错落,筑起临时的壁垒。
界碑森然矗立,划分出各家地盘,昭示主权,谁也不敢轻易越界,唯有警惕的目光在空气中频繁交汇、碰撞。
马家母女的身影悄然穿过人群,踏入这片神秘天坑。
马荷花满脸新奇,眨巴着眼睛环顾四周,入目尽是遮天蔽日的古木,繁茂枝叶层层叠叠,严严实实地锁住日光,地上积着厚厚的腐叶,一脚踩下去,绵软湿滑,散发出腐朽的气息,仿若误入远古秘境。
“娘,这也没什么好的啊!怎么都来这天坑呢?”
她扯着马玲花的衣袖,忍不住嘟囔。
马玲花神色凝重,边走边低语:“2026 年后,修炼资源只会越来越枯竭,你就没感觉到这里的灵气浓度吗?”
说话间,她掌心暗暗聚起玄力,时刻防备暗处突袭。
周遭静谧得诡异,却暗藏汹涌,仿佛有无数双隐匿的眼睛在窥视。
夜幕低垂,血月高悬,浓稠如墨的夜色被猩红利光浸透。
凄厉的鬼哭狼嚎此起彼伏,撕破寂静,暗处影影绰绰,似有邪祟游走、伺机而动。
马玲花寻了个树洞,布下简易结界,母女俩和衣蜷缩其中。
洞外风声鹤唳,洞内寒意侵骨,二人闭眼假寐,不敢有丝毫懈怠。
与此同时,上官闻堰所处之地,暖意融融。
四个月大的马幻花被养得粉雕玉琢,眼眸亮晶晶,挥舞着小手抓拨浪鼓,咿呀学语。
“幻花,叫爹爹,叫娘亲。”
上官闻堰逗弄着孩子,眉眼含笑,可转瞬,笑意隐去,放下拨浪鼓起身,手抚胸口,神色落寞又决绝。
“梨花,我们很快就能回神界了,你再等等。”
马梨花身形虚浮,几近透明,气息微弱得仿若随时会消散,她苦笑:“等,等,等,要等到什么时候?”
话语轻飘飘的,满是无力。
上官闻堰望向窗外血月,嘴角勾起一抹邪笑,眼底狠辣毕现:“快了,明天我们一家三口过了年,把幻花送走,这天坑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。这陷阱一收,那些觊觎机缘的蠢货,都会化为开启时空的养料,成全我们。”
说罢,屋内死寂般的沉默,唯有幻花咯咯笑声,莫名透着几分悲凉。
天坑周遭乱成了一锅粥,喊杀声震得空气都嗡嗡作响。
一群乌合之众呈扇形散开,将马玲花与马荷花紧紧围在当中,人人目露凶光,手里的法器寒光闪烁,嘴里叫嚷着:“快,杀了她们二人,听说马家的人特殊,指不定拿她们两个喂天坑裂缝,那结界就开了。”
“对,道友们,上吧!”
话语未落,一道凌厉刀光裹挟劲风,直逼马玲花门面,“妖女,吃了一刀。”
马玲花心里暗骂,从前她收拾这帮小喽啰,不过抬手间的事儿,可如今修为折损一半,体内灵力如干涸溪流,使不出几分力道,身形移动都变得迟缓。
马荷花咬着牙,眼眶泛红,冲着马玲花喊道:“娘,你先走,我掩护你。”
马玲花也不矫情,当机立断:“行!咱们回头联系。”
说罢,抽身便跑。
马荷花强撑着气势,手中聚起残余阴力,奋力抵挡汹涌攻势,招式虽说凌厉,却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。
马玲花瞅准空档,转身拔腿就跑,脚下却猛地一痛,低头一瞧,一条赤链蛇不知何时缠上脚踝,三角头高高扬起,吐着信子,发出恶狠狠的人声:“我要给我哥哥报仇,你去死吧!贱人!”
马玲花大惊失色,慌乱间抬脚猛甩,却被蛇身缠得更紧。
这边动静引得身后追兵加速逼近,她心急如焚,余光瞥见马荷花身影,刚想呼喊,脚下一个踉跄,像是被命运的黑手猛地一推,径直滚下了陡坡。
一时间,尘土飞扬,马玲花的惊呼被风声扯碎,转瞬没了踪影。
坡上,马荷花眼眶蓄泪,满心绝望,懊悔如潮水般将她淹没。
她恨恨地瞪着赤链蛇,要是当初行事再果决些,斩草除根,何至于落到如今这般绝境!
天坑陡坡之上,马荷花望着娘滚落的方向,眼眶瞬间通红,泪水夺眶而出,却不及心底恐慌蔓延的速度。
“娘,等我,我这就来。”
她嘶吼出声,声音被呼啸风声扯得支离破碎,而后二话不说,纵身一跃,决然跳下陡坡。
风声在耳畔狂啸,衣袂被劲风扯得翻飞,马玲花仰头,瞧见女儿身影,这一回,她没了往日的泼辣斥骂,唇角缓缓上扬,绽出一抹释然笑意。
那笑容里,有苦涩、有无奈,更有对女儿这份孝心的动容。
马家这一代,当真劫难重重,福泽未享,却先遭家破人亡的横祸,似是背负了前世宿债,一路被命运的巨轮无情碾压。
下方,幽黑裂缝仿若饕餮大口,吞天噬地般深邃无底,浓稠黑暗如墨,吞噬所有光线,寒意与死寂扑面而来。
两人急速坠落,马玲花周身忽起火焰,橙红光芒驱散些许黑暗,她的身躯竟开始缓缓虚化,像是被这诡异之地抽离生机。
“你说你傻不傻?咋就跳了下来?”马玲花哽咽着,话语轻飘飘的。
马荷花伸手,徒劳地想抓住娘逐渐消散的衣角,哭喊道:“娘,我哪能丢下你,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重要的人。”
话音刚落,马玲花彻底化作一团光焰,转瞬消失在天坑裂缝深处。
马荷花瞪大双眼,满心悲戚,下一刻,她眼前一黑,身形同样没了踪影。
待光芒再度亮起,上官闻堰静静站在二人消失之处,眉头紧锁,望向身旁几近透明的马梨花,压抑的怒意脱口而出:“梨花,你这样做值得吗?”
他怎也想不到,马梨花竟动用空间法则,擅自将众人送去异世界。
马梨花抬眸,目光冷冽如霜,仿若穿透虚空,轻飘飘地回应:“值得?不值得?想做就做了,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。”
她整个人如烟缕,虚弱至极,仿佛一阵微风拂过,便能将她彻底吹散,消散于这茫茫天地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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