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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


从听竹居出来,月灯见着沈微慈眼眶通红,显然是哭过的,不由忙问:“姑娘怎么了?”

沈微慈摇摇头,带着月灯提着灯笼往前走。

刚才那一场她本就是哭给父亲看的,是想让父亲多少能照顾她一二,为她寻一门安稳的好亲事罢了。

今日她虽才来一天,但也知道了自己在侯府里并不受待见,她虽对这个父亲没有多少感情,但她如今也只能依靠父亲了

这会儿出来被外头深秋的凉风一吹,她仰头看着月色,旧衣在微风中微微起伏,眼眸里是怅然若失。

母亲挂念的人,值得么。

月灯跟在沈微慈身边好奇的问:“老爷说了什么?老爷可记挂姑娘?”

沈微慈默然,刚才她父亲脸上倒是的确有慈父的模样,那些承诺她也不知真不真,她刚才哭的着实有些乏累,这会儿摇摇头低声道:“回去再说吧。”

说着她眼眸又转向月灯:“这会儿先去将东西扔了。”

月灯反应过来东西是什么,虽觉有些可惜,还是问道:“扔哪儿去?”

沈微慈便细声道:“跟我走就是。”

刚才她往父亲那儿去时,路上见着后院有处水池假山,在路中间不远的地方,便记下了位置。

她大抵摸清了侯府里的人,今日上午对她奚落的女子,后头在正堂又站在二夫人身后,应该就是今夜父亲口中的昭昭了。

听那昭昭叫那挑剑之人堂兄,想来那也是侯府公子,那佩子便不能乱扔,免得后头被丫头捡了又生事,扔到池里才稳妥些,即便后头在池子里被人捡了,也不会怀疑在她身上。

沈微慈带着月灯往后园子的池子边走,这会儿天黑应该时辰不早了,路上没人,倒是正好。

池水里漆黑,只有月色洒下和并不明亮的灯笼光线。

沈微慈往四周看了一眼,见着没人才将袖子的玉佩拿出来,正要扔进池子里时,却忽然传来一声犬叫,紧接着一只半人高通体黑的狼犬就忽然奔到面前,扑到了沈微慈身上。

本就是站在湖边上的,身子被那黑犬一扑,随着身边月灯一声惊叫声,沈微慈只觉得一股凉水入浸,身体就落到了池水里。

月灯想要下水去将沈微慈拉上来,旁边的大黑犬却向她露出了尖利的獠牙,吓得月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
沈微慈在水里挣扎两下抓住了岸边,好在那池水不深,只漫到了她腰际,她惨白着脸抓着池边的杂草,看着面前朝她凶神恶煞的大犬,眼眶里的泪水打转,凉气让她浑身冷的发抖。

深秋的水寒,她冷的牙齿发颤,却低声对月灯道:“这犬伤人,你先别过来,快去叫管家来,看看是哪来的。”

月灯慌乱的点头,正要爬起来走的时候,那只黑犬却忽然朝她做了个要扑过去姿势,吓得月灯不敢挪一步。

正这时一道懒懒的声音传来:“苍玉,过来。”

沈微慈往声音的方向看去,便见到暗色里走出来一位蓝衣男子。

那男子眼神里散漫轻佻依旧,朱唇玉面,一双凤眼,矜贵又倨傲。

沈微慈看着面前那黑色狼犬听到声音就乖巧的跑去主子身边,收起了那尖利的獠牙和凶狠的眼神,温顺的跟在主子脚前。

她又抬头看向已经站在池边,低头看她的男子。

她清晰的能看见面前男子眼里的轻视冷酷,还带有一丝冷血的戏谑,根本不在乎她被他养的大犬扑进了水里。

又抑或是他本就是故意的。

她想起了今早他那句帐还没完。

仅仅因为她身份些微的上不得台面,便要承受了这无端的恶意。

捏在杂草上的手指骨节已泛白,她不想在这个人面前露出任何软弱的神情让他看笑话。

她抬起挂满水珠的脸,喊了一声:“堂兄。”

宋璋挑眉,月色下水里的人像是沐着一层月华,白净的脸更白,潮湿的发丝缠绕在她脸颊上,衬出那双桃花眼上的细小黑痣愈发清晰,竟有几分勾魂夺魄的漂亮。

那双眼里明明泛着波光水色,眼眶通红,像是下一秒就要哭了出来,却没落下一滴泪。

他好整以暇的弯腰对上沈微慈的眼睛,手指捏住她冰凉的下巴,他感受到她轻轻的颤动。

目光流连在她起伏的曲线里,微微散开的衣襟下是洁白里衣,依稀能看见她里面滑腻白净的皮肤。

纤骨匀称,如覆了层雪色,竟叫他看晃了神。

唇边恶意的勾起弧度,他看着那双似无辜可怜的眼睛,低声道:“我随身佩的东西,苍玉隔了百米都能闻的到,谁给你的胆子偷我不要的东西的。”

沈微慈看着面前那双凤眼,脸上面无表情,声音却轻:“既是堂兄不要的东西,何来的偷。”

说着沈微慈将紧紧捏在手心里的玉拿到男人面前摊开手:“我丫头捡了东西确不该,但我本意亦是想还给堂兄的。”

宋璋看了看面前那只白嫩匀称的手指,细皮嫩肉的与他想象里完全不同。

他脸上泛起嘲意:“被你拿过的东西,你觉得爷还要?”

沈微慈一顿,潮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细雨,压抑着那股屈辱问面前的人:“那堂兄想怎么样。”

宋璋听着沈微慈的声音,像是没脾气一样温顺,他勾着凉薄弧度:“碰了爷的东西自然该罚,就在水里给我呆足半个时辰再走,堂妹觉得如何?”

这声堂妹在沈微慈听来为外觉得讽刺,她推开下巴上的手指,沙哑里声音依旧顺从细小:“好。”

宋璋垂眼看着面前眼眸低垂的人,发丝上的水珠还在往下坠,滑过她光滑的下颌,又聚在那渐渐下巴上欲落不落。

没半分要求饶的意思。

也没半分脾气。

甚至微微偏着头,淡色眼眸没往他身上再看一眼。

他忽然觉得有几分意思。

今早上的那双眼里,也没过一丝卑微讨好。

直起身子,他拍拍身边玉苍的头:“在这儿好好看着,人要是敢跑,就往她脖子上咬。”

说着他转头朝身后的随从吩咐:“看好了,半个时辰后再牵着玉苍回狗舍。”

那随从幸灾乐祸看了沈微慈一眼,赶忙应着。

沈微慈脸色白了白,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,手指陷进到池边泥里,她紧咬牙齿,一声不吭。

宋璋最后看一眼沈微慈,水里的人一动不动,他忽觉的自己是有些欺负人了。

这想法让他自己都觉得好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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