粉皮表面干透之后,他取过刀具与案板,将其对折后再切成条。
原产纯红薯淀粉的粉皮韧性不够,如果太干,则折叠即断。
因此,要在半湿半干的状态下将其切割成条。
随后将切好的条装入大筛箕内继续晒至干。
高壮一家的红薯数量大约 百斤,高晓明家里也有上百斤,因此得到的淀粉原料颇为可观。
而如今转化为粉皮制作过程漫长。
当许小美回到家中准备午饭时,发现他们的红薯淀粉尚未完成。
家中有两个不同尺寸的大锅和一个小锅,两个大锅分别用于煮食和炒菜,小锅则负责蒸饭。
通常家庭只用两口,一大一小;但由于村人们生活条件逐渐提高,且每家或多或少都有养猪的习惯,所以在新房屋建设时便出现了大中型锅具。
建造房屋时,工匠询问高晓明灶台应该如何设计,他脱口说出这种布局,工匠也就照此做了。
平日只用一锅烹饪,此刻则用来炖煮猪肉粉条。
今日正值军岭老墟镇的日子,一大早,许小美好心地骑着自行车买回新鲜的猪肉,一部分赠予她的二姐,另一部分留给自己。
将肥膘剁碎榨出猪油,而后倒入井水并烧沸。
考虑到多人食用,放满了整个大锅。
待热水翻滚后,加入切片的红薯粉条及瘦肉,临近熟透时再放入青菜作为调味点缀。
这简单的午餐,让人满口生香。
高晓明握着大海碗大快朵颐红薯粉,即使口感稍显柔韧而不是弹性十足,却同样滑顺可口,带来独有的风味。
他对美食赞不绝口,不仅赞美细奶奶制粉皮技艺,同时也盛赞许小美的厨艺。"真的好吃!红薯粉这么煮简直人间美味!”他毫不吝啬地表达了赞誉。
闻言,许小美抿嘴微笑了,低头专注享用每一口粉条。
她不常能吃到这地道的食物,配上肥美猪肉后的确滋味非凡。
一众人等将碗中的粉条一扫而空,就连那炖煮的汤汁亦滴汤不剩。
见何秀曼爱不释口,细姑忙告诉高壮:“我说过,秀曼肯定爱吃这个。
今年就特意向多栽了些红薯。”
高壮笑着想起种红薯时与奶奶的交流。
高壮自己厌烦红薯多得吃不掉,自然不太愿意种太多,可婆婆坚持要求多种一些,只为了满足何秀曼能品尝自制红薯粉的欲望。
谁知秋天干旱无雨,田里的红薯歉收不说,连做粉丝所需的井水都成了难题。
幸好有晓明家的井源!
制作红薯粉丝这一整天下来格外耗时,主要原因在于低效的工作流程:每制作一张粉皮都要经过一分钟烹煮的过程,虽然短暂,但累积起来时间长,而且随着水分的挥发,锅里的水平面也会慢慢降低,需不断加水烧沸保持温度。
直至午后,全家人才完成全部制作。
高晓明因为经常需要收购药材而在家中备有衡秤,他一一称量完所有的红薯粉,并依据原产地的比例来公平地分配这些原料。
细姑提出希望多拿一些,其原因是使用了高晓明家的水电资源。
这一天持续燃烧的大火,确消耗了不少柴火。
高晓明当然不想接受额外之物,但在细奶奶的坚持下,最终多了几斤红薯淀粉。
红薯皮则全数赠予了细奶奶,因为高晓明家里不养猪,连牛羊也吃得不多这类杂物。
这些红薯皮尽管部分营养流失,但仍对猪来说是一份不错的饲料。
高晓明挺有运气的,红薯淀粉刚刚晒完,天就开始变脸。
阴郁的天气里光线昏暗,温度骤降,但始终没有雨水降临。
许多人在等待雨滴降落的愿望中抬望天空,不过雨并未如他们所期待降临。
在这样一个阴冷的日子里,久未谋面的肖金峰意外来到了高晓明的门口。
当肖金峰出现在门口,高晓明瞬间怔住,接着立刻请他进入正厅落座。
“肖大哥,今日怎么突然来访?上次你说要送我的砂糖橘树苗及橘子我还没好好道谢。
因为家里有些杂务,我一直未有机会去县里。”高晓明解释了没有立刻回应的原因,并问道树苗的价值,好支付肖金峰酬劳。
然而听到这些话,肖金峰立刻摆了摆手,说道:“咱们兄弟之间别谈金钱问题。
这次我来找你,其实是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。”
一听见请求,高晓明便忘了提及金钱,爽朗回答:“肖大哥请说,能帮助你的事我一定尽心尽力!”
人的交往就如此,互相关怀互助,这才是真正的兄弟之情。
肖金峰也没有客套,直接说出了来意:“前几天我接到一个活计,要将一批瓷器运到县城,没想到货物出事了!瓷器易碎,我安排一位退伍老司机去接货,本来一切顺利,但在鹰潭路段出现了问题!”
肖金峰皱起眉头,抑制着愤慨的情绪继续叙述:“司机和货都被扣了,师傅王师傅也被打伤。
带回来话的意思是想拿回车和货,就要付出赎金。”
听到这一番,高晓明眉间亦闪过担忧,询问详情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任何事都需要有合理的解释,这样沟通起来才容易一些。
肖金峰答道:“他们声称王师傅撞倒了人。
当时王师傅因急于赶路开车,原本预料九点能到县城,却在七点发生事故。
当时天已黑了,他说看到有人扛着木头在路上,急刹车时没撞人,反倒差点让货车翻车。”
“车一停下,一群人都扑上来,手里挥舞着棍子,一口咬定是王师傅撞人。
他们想扣下车辆,索要赔款。”
“现场一片混乱,王师傅本想将那人带走,却被一棍打晕在地。
随后遭到了一顿毒打,身上的钱也被一扫而光。”
听着肖金峰的诉说,高晓明明白过来:这绝对是‘碰瓷’的行为!而且针对的是一整车的珍贵瓷器!
因此,高晓明询问:“肖大哥,你对此有何打算?”
肖金峰回应:“如果不是不慎误撞,赔点钱也就算了,但这次事情分明是设陷阱陷害!我咽不下这口气,如果就此妥协,今后路过这条路线都会举步维艰,因这里是瓷器之乡JDZ,必须途径鹰潭。”
“晓明,找你是为了有个强大的形象陪衬!除了你,其他人都是能单挑三个的!”肖金峰言明来意后,热切的目光直盯住高晓明!
打架对高晓明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!咳咳,是前世的寻常事!但这辈子为了哥儿们,他也会挺身而出,更何况一般场合,对他毫无压力。
于是他同意肖金峰的请求:“肖大哥,什么时候出发?”
见状,肖金峰神情欣喜,他知道高晓明身手超群,以前两人较量过,看似旗鼓相当,但实际上他喘着粗气,而高晓明依旧镇定自若,明显手下留情。
“立刻出发!那些瓷器今天的最后交货期限!”他紧迫道。
接运货物是有期限的,但从这里到JDZ不算远,两天往返足够,但由于想要稳健起见,交货日可能会推迟。
运输业没这么发达的时候,车主得仰仗运输出来办事,还得讨好司机。
但随着行业的变化,司机的地位逐渐下滑。
尽管肖金峰没在最后期限交付,车主也不会多嘴,但他自己追求诚实守信,希望能提前送达货物。
说完立刻就动身,也没什么收拾的时间,高晓明跟着肖金峰上了车。
路过余家的时候,他还特意停车向许小美道别。
现在已经超过上午十点,他嘱咐许小美不用做饭,就在余家吃饭,因为他需要外出处理事。
许小美认识肖金峰,向他致意后,询问晓明何时归来。
他说:“运气好的话晚上回来,否则就是明天。
你今天晚上不用为我做晚饭,我会在外面解决。”
“好吧。”许小美应着,倒不是很担忧,因为高晓明在他心里像无所不能般可靠。
站在山坡上,目送两人驱车离开,余家老小看着黄河牌卡车驶远,特别是月子帽下的余妈妈,怀抱着婴儿坐在屋檐下,满心艳羡。
卡车里,肖金峰又去接了几个约定的人,大家上了车,车厢满了,后面的只能挤在车斗里。
瞧见这些人身手敏捷且气质类似肖金峰,高晓明推测他们可能都是退伍兵。
待所有人都齐备后,带着杀气,肖金峰驾驶着黄河卡车向鹰潭的小村庄冲去。
村子离国道大约三百米之处,林荫路边停着一辆解放牌卡车,被帆布遮掩着。
车厢内装满了精美的瓷器,两侧站着两个人守卫着。
其中一个人穿着军绿色的老棉袄,靠着树桩,慵懒地说:“那个赎回卡车的人怎么还不来?都过去一天了!”
另一个人边嚼着瓜子,剥壳满地,抱怨道:“谁知道呢,反正他会来的!这些瓷器价值可不小!那辆车也是宝贝,咱们村民都不会开车,哪还需要等着人家拿钱?不如直接拿去卖掉!”他又叹了口气,“哎,要是我们会开车多好!”
两个人随意交谈,各自感慨不已。
两人都不会驾驶,此刻车辆静止在树林间,只能求助于那位被迫停下的司机。
嗑完瓜子的人轻轻弹掉手中的残壳,说:“时间已近中午,我去先回家填饱肚子,回头换你值勤!”
“嗯,随意。”那倚在树干上的人懒洋洋地应着。
突然,一辆崭新的卡车进入了他的视线,原本的慵懒之态瞬间收敛,腰板也挺得笔直。
他感觉到,那一定是来赎车的人!
“大山,去请勇哥他们过来一趟!”他立刻吩咐道。
听到指示的先前那人像一阵风似的离去,一边疾跑,一边高声疾呼:“快来!拿钱的人来了,勇哥!”
接着,村里有几家门户应声而开,十多个壮实的身影持棍出门,朝公路的方向汇聚而来。
人们常说依靠山就有吃的食物,依傍水源就有饮水。
这座不起眼的小村庄虽没什么丰富的物产,但它恰好坐落在干道旁边!过去路上的车流量稀少,大多与背景相关;但随着改革开放,商贾如云,道路上的汽车逐渐增多。
陈勇身为村中的新一代领导者,周游四方,经验丰富,一直在灰色地带打滚。
他与人合伙行骗,正当营业与不义勾当并举。
劫完车后,他便负责卖掉车内的货物谋利,利润可观,价格自然低于市场价格,便于转卖。
然而,团伙内讧之后,众人四散。
陈勇由于不能驾车,无法继续这样的生计,回到村里照看生病的母亲,同时也是因母亲病情严重而归来。
然而看到门外繁忙的国道路过自家门口,他心中萌生新念。
过往的汽车就是流动的金银财宝。
于是,他集结起一帮青年,策划碰瓷 ,将车辆拦下后以碰撞为名勒索。
开始司机还能妥协付点小费,但他们贪得无厌,迫使车停下来就将司机折磨,扣留车辆以榨取更多赎金。
面对价值高的货物与车辆,较弱势力的司机不得不重金赎回,这让陈勇等人越发趾高气扬。
陈勇带领十几个同乡挥舞着棍子,站在路边。
当那辆标有“黄河”字样的卡车停在他们面前时,司机刚一开门,一个结实的男子敏捷跳了下来,同时从车厢里走出七名壮汉,手持铁棍或是空手。
陈勇目光停驻在那些铁管上片刻,意识到这是一群不容小觑的人物。
毕竟这里是自己家门口,纵有所求也不敢太明目张胆。
所以,他们的行径虽然嚣张,但只用木棍恐吓,并未触及致命点。
不过那些金属铁棍却令形势不同。
同样从中跳出的伤者王师傅,来到肖金峰旁,指着森林里的车子宣告:“这是我们的车。”
肖金峰瞥向那货车,布篷严实盖着,里面估计没有太大损失。
瓷器价值珍贵,但却也脆嫩,越贵的瓷愈罕售,非普通商家所能承载的生意。
这群人的目标应在于 ,而不是偷窃车辆。
肖金峰望向陈勇,问道:“这么说你是这儿的大哥?”陈勇虽明白对方不容小觑,但毫无畏惧。
陈勇身边虽仅带十几名追随者,但他们与村 系紧密,陈勇一声令下,村里的男女老少定会立刻赶来支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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