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太后的遗体只怕都已经僵硬了,皇后唯一能听见的,只有自己的呼吸声。
经这两声呼唤换来的沉寂,好似也耗尽了皇后心头纷杂不定的思绪,整个人渐渐平息下来。
一声轻叹过后,皇后微微垂下了脑袋,盯着自己交叠在大腿上的手,声音低沉:“母后,您不要怪我。”
“要怪……”皇后微微偏头,看着皇太后的侧脸,“要怪,就怪您自己吧。您已经是皇太后了,为什么还不知足?”
皇后合上了眼帘:“您已经赢过一次了,还不够吗?”
皇后勾唇一笑,似是嘲弄,“您忘了吗?您曾经教导过儿媳的,无能之人不必再留反成拖累,从前儿媳不懂,如今才算晓得了其中的深意。”
“原来……对儿媳而言,您才是那个威胁和拖累。”皇后伸出手,拍了拍皇太后已经僵硬的手背,以一种上位对下位者的轻慢,“全赖太后娘娘多年教诲,儿媳都记下了,您放心的去吧。”
似是皇太后的尸身太冷了,或是皇后的身体熬久了,皇后盖在皇太后手背上的手指竟然不自觉有些发抖。
皇后强自压抑着,声音几不可闻,犹如叹息一般:“母后,一路走好。”
——
于此同时,宜秋宫寝殿也还亮着烛火,今夜,对于这两个后宫中权位最高的女人而言,显然都是一个不眠之夜。
只是不同于庆安宫的冷冽,宜秋宫此刻却是温暖如春,青町早早备了暖炉,木炭上铺了一层细灰,只散着恰到好处的温热。
尤听容一身芦灰的长裙,颜色黯淡低调,只胜在面料金贵透出了温润的光泽。
披散着长发,安安静静斜倚在贵妃榻上,身上搭着柔软的短绒毛毯,闭着眼睛不知究竟是醒着还是歇下了。
青町担心烛火太亮搅了主子的小憩,轻手轻脚把殿内大半的连枝灯都熄灭了,只余下了门帘处的几个烛台架子。
室内的灯火眼见着柔和了下来,倒是有了夜半好觉的氛围,就在此时,门口一阵骚动,青町心头一跳,赶紧掀开帘子探头去瞧。
很快又掀了帘子进来,抬步走近尤听容,还未来得及通报,尤听容先睁开了眼睛,“人来了?”
青町屏息点头,“是,主子现在可要见吗?”
“请进来。”尤听容应允。
随着话音落下,李二饱为首,两个孔武有力的太监压着一个被绑的严严实实的男子进来。
跟着他们一同进来的,还有摇头摆尾的云墨,许是闻见了生人的味道,云墨警惕地紧盯着,呲着牙,喉咙里发出警告的嗡响。
直到尤听容冲它招了招手,它这才小跑过来,三两下上了榻,熟练地靠着尤听容趴了下来,眼神依旧警惕。
不等尤听容问话,李二饱对着他的膝盖窝重重一脚,“贵妃娘娘跟前,跪下说话!”
来人扑通跪倒在尤听容面前,被压着磕了头,惊魂未定的脸得以这才抬起来。
尤听容也得以看清此人的面容,皮肤还算白皙,脸颊瘦窄,瞧着年岁不大,至少,跟太医院里那些能伺候贵人的老太医比,年轻的过分了。
只鼻底部有两道深深的法令纹,一双眼睛不停的转动着,观察着尤听容和周围的环境,看得出,是个机灵聪明的。
尤听容滑了滑手指,李二饱一把扯出堵住他嘴巴的布,此人这才得以大口喘着粗气,好久平复不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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