尤听容神色冷凝,抬轿的轿夫也知道事情要紧,脚下生风,半盏茶的工夫,就停在了冷宫门前。
尤听容伸手搭着兰影的小臂低头下轿的同时,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伴随着急促的喘息,还要绿凝关切的声音,“主子,您慢些,仔细脚下!”
尤听容抬眼,来人是嘉嫔,艳丽的脸上依然布了一层细汗,一丝不苟的发髻也微微松散开来,鬓边垂落一缕乱发,髻上的步摇都缠上了发丝,可见心焦。
绿凝看见尤听容,吓得停了脚步,赶忙屈膝,“奴婢拜见贵妃娘娘,请娘娘金安。”
她是恭恭敬敬,可嘉嫔却是片刻也等不得,一步也没停,越过门槛就冲进了院子里。
绿凝头皮都绷紧了,头埋的很低,唯恐尤听容怪罪,“主子一时情急,还请贵妃娘娘海涵。”
“起来吧。”尤听容没有放在心上,抬脚进了冷宫,现在的情形,只怕是单允辛亲自来,嘉嫔都无心礼数。
二人前后脚进了殿门,看的出奴才们已经收拾过了,青灰的地砖上铺了一方草席,上面盖着一块白色的麻布,依稀可见人形的起伏。
嘉嫔三两步冲上前,几乎是扑到了涂氏的身上,一把掀开了白布,才一见到涂氏的模样,就瞪大了眼睛。
已经入冬,冷宫又冷,涂氏的尸身已经有些僵硬了,更显得涂氏的死状可怖。
涂氏还保持着死前的姿态,仰着脖子,两只手抓挠着喉咙,惨白的皮肤上满是抓痕。
嘴巴大张着,依稀可见口腔和舌头上满是血痕,鲜血似乎是顺着大张的嘴流淌而下,下巴和脖颈上全是干涸的血迹。
那双眼睛瞪得很大,黑瞳已经罩上了一层黯淡的灰色,眼白遍布刺目的血丝,就连泪腺都充血成了酱红色,晕开的淤血弥散在眼周,死不瞑目。
尤听容瞥了一眼,转头看向战战兢兢的宫人们,“怎么死的?”
“回贵妃娘娘话,是……是吞食碎瓷片……”回话的是个年长些的太监,领襟和袖口带了一圈花纹,约摸是冷宫的管事。
一旁候着的年轻太医补充道:“回贵妃娘娘,瓷片锐利,划破了喉咙,鲜血夹杂着碎渣子涌入,呛着了气管,这才窒息而亡。”
尤听容的目光掠过一旁只垫了薄被的床榻,被褥团在一起,依稀可见白色的碎瓷渣,想来,涂氏为了不惊动奴才们,是将瓷碗包在被褥中砸碎。
尤听容的沉默,无形中给宫人们施加了强大的威压,管事的头埋的更低,声音都微微发颤,“奴才无能,贵妃娘娘饶命。”
尤听容收回视线,“罢了,她一心求死,你们也拦不住。”
在冷宫里,涂氏被剥去了皇后的绫罗衣裳,身上不留簪饰金银,里里外外的人监视着,若选了寻常的自缢、绝食等死法势必会惊动人,想死都不成。
涂氏金尊玉贵地活了一辈子,却只能用一个如此惨烈痛苦的死法方能成行,也算是报应不爽。
听尤听容没有要问罪的意思,宫人们大松一口气,管事抹了抹汗,这才絮絮叨叨地说起了前因后果,“回贵妃娘娘话,废后疯疯癫癫,见人就打,奴才等近身不得,今儿早上照例送了膳食,便在外头候着。过了个把时辰,奴才进殿去瞧,发现废后躺在榻上一动不动。”
“本以为是睡下了,探身去瞧,这才发现人没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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