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单弋佽几乎要承受不住之前,尤听容的手搭到了单允辛的小臂上,“陛下,这都是十三年前的事了,保不齐记错了也是有的……”
“大皇子是长子,是安儿和甜甜的长兄,这些年的得力和体贴您都是看在眼里的,可不能轻易下断论。”尤听容的话变成了极寒中唯一的一点暖光,让单弋佽极为艰难地喘了口气。
单弋佽这才好似回过神来一般,默不作声地直挺挺跪下。
单遐甘不明所以地想扶起他,他怎么都不肯起,最后单遐甘只能跟着坐在了他的身边,紧紧地挨着他。
而单允辛似乎是被尤听容说动了,又或许是为孩子们的亲厚所动容,在冷冰冰地注视单弋佽良久后,才沉声道:“去,把那个妖僧拖来,滴血验亲。”
单弋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,父皇还是相信他的,他在心中将满天神佛求了个遍,满怀希冀地望着常顺。
常顺注意到了他的目光,有些怜悯地垂下头,他已经知道答案,大皇子所期盼的希望,不过是有一次羞辱和绝望罢了。
片刻之后,已经被酷刑和岁月蹉跎的不成人形的若生被押送至殿前。
他的膝盖骨被挖去,连跪着都做不到,只能狼狈地趴在地上。被剜去眼珠的黑洞眼眶茫然而徒劳地环顾四周,因为痛苦而张嘴无声呼喊的口腔里,依稀可见断舌的切口。
形容之惨烈,让在场的不少人都不由得侧过脸去。
不过很快,若生似乎就察觉了自己所处之地,他微微像发出细微声响的位置侧耳过去,鼻翼微微阖动,闻出了香料和珍馐美酒混合的气味。
几乎是同时,他极为准确地仰头正对上了单允辛的方向,有些苍白干裂的嘴唇上扬起一抹笑来。
似乎是无声的挑衅。
若生是殿中所有人注目的焦点,他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避开众人的视线,他也没想避开。
滴血验亲还未开始,他似乎将已经明晃晃地告诉了所有人,他早就知道这一切了,他就是彻彻底底地将万人之上的天子玩弄于掌心。
在紧张的氛围中,所幸单允辛维持着一贯的冷漠的从容,只是对等候在一旁的顾太医和常顺点了点头。
他对将死之人向来宽宏,这样轻贱浅薄之人甚至不值得他生气。
顾太医张罗好了器具,展开了装满刺血针的布包,常顺则缓步走到了单弋佽的身旁,尽可能温和道:“大殿下,您请。”
单弋佽站起身,极为不舍地挣开了对自己依依不舍的单遐甘,眼中依稀闪过泪光,极为克制地勾了勾嘴角,维持着皇子的风度,“有劳常大总管。”
说罢,单弋佽深深地看了一眼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单遐甘,又看了眼面露关心的单弋安,悄悄握紧了拳头,这才抬步走到了顾太医身边。
“微臣得罪了。”顾太医微微躬身向他致礼。
单弋佽回以点头,“劳烦了。”
顾太医看着风度翩翩、沉稳谦和的单弋佽,心中不由得可惜,多好的孩子,饱读诗书、通晓人情世故,样样都是拔尖的,因为生母的荒唐糊涂,现在却要面临如此难堪的境地,甚至,会更险恶……
顾太医不敢多想,在宫里当场,最忌讳的都是想的太多,他一手捏紧单弋佽的手指,一手攥着刺血针,微微活动指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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