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允辛摇头,“王子殿下奸猾诡谲,心机深沉,朕心知肚明。”
“既如此,陛下为何……”图勒格尔想不通。
单允辛爽快答话道:“朕不信王子的为人,但对王子处政、谋事的手段却很看好。”
“陛下既然知道,就该明白,陛下的居心之毒瞒不过外臣。”图勒格尔强自镇定,咬住一口气狠道。
“今时不同往日,新王即位,王座之下,可谓尸山血海,多少忠君,忠诚于……王子之人,都做了草原的肥料。”
“西狄外战才败降,内斗又起。”
“朕的治下如何,朔国是何情形王子窥视了这么久,应当知道……粮草充裕、兵强马壮,内外稳如泰山。两国再起兵戈,孰生孰死,你我心知肚明。”
单允辛的声音沉稳,声量不高,就是这种举重若轻的,陈述一般的语气,才愈发逼得浑身紧绷的图勒格尔如临大敌,脑中神经仿佛绷成了一根弓弦。
单允辛冷眼瞧着,继续道:“战火一起,千里牧场浸血,百姓受难遭灾,王子殿下真要为了争这一时之气,弃万民于不顾?”
“殿下胸有抱负是好事,可强国是几世之功,数王前后相继,方能成事,王子何必急于这一时?”单允辛一副为他好的样子,“总要先让牧民吃饱穿暖,方图后效呀。”
图勒格尔眼中明灭不定,显然已经动摇。
单允辛的声音放轻了些,“西狄王这般信赖看重于王子,如今受人谋害,王子就不想为父报仇?”
从大国到小家,从忠国到忠君,方方面面都给图勒格尔考虑到了,几乎让他无处可逃,常顺在一旁看着,心中清楚,图勒格尔服软只是时间问题。
果然,图勒格尔听完了单允辛的话,重重地闭上了眼,他想起了,临行前,他与父王二人纵马至两国边境,二人酒酣肉饱之时,父王扶着他的肩头,对他的谆谆教导,如何能安心呢?
良久后,图勒格尔睁开眼,颓然道:“外臣遵命。”
“口说无凭,两国之交,理当立盟为证。”单允辛抬手,常顺当即扬声招呼,几人提灯入内,摆好了笔墨纸砚,一式两份,定下了盟书。
常顺收好了盟书,“此地阴寒,还不赶紧扶了西狄新王下去安置。”
两个侍卫这才一左一右扶起图勒格尔,拾级而上,见到天光的那一刻,图勒格尔被刺的睁不开眼。
在极亮的光芒之中,图勒格尔脑中电光一闪,骤然醒悟过来。
从他进入朔国的那一刻起,就已经走进了单允辛的棋局之中,此后,他走的每一步,做的每一件事,都在单允辛的意料之中。
单允辛放任他在京中走动,将他软禁了这么久,等的就是这一刻,他算准了西狄必定要起内乱。
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,图勒格尔的精神已然绷紧到了极点,眼前一黑,人事不省了。
——
宜秋宫中,单允辛正陪着尤听容一同进晚膳,不同于从前的慢条斯理,单允辛的动作稍稍快了些,抢在尤听容之前,放下筷子。
尤听容听见“当”的一声落筷之声,余光便瞧见单允辛抄起了瓷勺和装着果泥的莲花小碗,凑到了单弋安的身前,舀起满满一勺果泥,夸张地冲单弋安说了一声,“啊~”
单弋安配合地张大嘴巴,艰难地吃了这对他的小嘴不太友好的一大勺。
一边砸么着嘴嚼,一边滴溜转着眼珠子看向尤听容,心中哀叹,母妃,你吃快点呀,快来救儿子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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